《城市鄰里》

曲利明 著

海峽書局

在我眼里，《城市鄰里》最讓我心動的，是作者記錄身邊一花一木一世界的那部分日志。它融合常年拍攝、給植物“畫像”、抒寫與植物“竊竊私語”為一體，是一部幫你解開與植物世界對話密碼的書。

書中的“居家看鄰里”，抒寫了作者在房前屋后、犄角旮旯與小花小草，不期而遇的驚艷。門前的絡石花，不請自來，綠葉白花，重重疊疊，好似一個天然門檻，將你環繞，給人以幸福被愛的感覺，暖意綿綿。那些在犄角旮旯冷不防“冒尖”、或見縫插針、或長在裂縫墻體、或依靠著古董做背景的花草，吵叫著“我要出來”，開啟了它們一生的啟程。尤其從石板縫爬出來的琉璃繁縷，5片紫藍色、5片粉紅色重疊組合的雙重花瓣，頂起5點小黃花，色澤艷麗，十分養眼。雖然它只存活一個春季，卻用盡一生，演繹著生死輪回的自然規律。

書中的“窗外觀節氣”，抒寫了作者踩著二十四節氣的節拍，觀榆樹“變臉”和肢體動作，讀懂它的“人生”。榆樹的“變臉”意味著“去舊納新”。立春的榆樹，光禿禿的，像是被剝光了衣服。從雨水到驚蟄，褐色樹葉仍保持冬季本色，直到春分吐出綠芽，清明換上一身綠裝。立夏、小滿和小暑，榆樹進入生長旺期，由淡綠轉向墨綠，十分健碩。等到秋分，開了花的榆樹，沒有花瓣，只有花蕊，紫褐色的，一簇簇，像小傘狀的，掛在樹上，顯得寧靜優雅。霜降立冬以后，進入小雪和大雪，以及之后的小寒和大寒，榆樹的葉片漸漸失去光澤，變臉加速，由綠轉黃，再到灰褐色、土紅色，紛紛離開樹干凋落，重回先前 “光禿禿”的模樣，如此往復，不斷生長。榆樹向外擴張的肢體動作，彰顯它的“倔”脾氣。它壓著比自己弱的紫薇花，逼著她忍氣吞聲，像個受氣的小媳婦，弓成駝背狀，臣服于自己的腳下;與己體魄差不多的糖膠樹，則被推搡拉扯，處處設防，不給對方沾到“半點便宜”，以維系自身王者的尊嚴。榆樹耐活，適應性強，又因“榆”字與“余”諧音，而“余”字在漢語中有“富余”之意，不僅象征著財富與富貴，還象征著沉穩、堅韌和吉祥。由此解開作者為何青睞榆樹，晨起打卡一年，讀懂榆樹為何“變臉”與脾氣“倔”之謎。

書中的“來去匆匆的蘑菇”，抒寫了作者探究形狀色澤豐富，語言復雜有趣的蘑菇，令人恬淡喜樂。作者從多年拍攝經驗，歸納總結出三種分辨蘑菇的方式：泥菇是能直觀看見從泥土中“鉆”出來的;樹菇是從腐爛的樹干或樹枝“冒”出來的，潔白透亮，與枯枝敗葉對比鮮明，可謂“化腐朽為神奇”;草菇是從草地上“竄”出來的，連根拔出時，細白的菌絲如草根。泥菇小巧玲瓏，婀娜多姿;樹菇色彩單調，平淡無奇;草菇色澤艷麗，豐富多彩。它們個個撐著傘，在雨中亭亭玉立，臨風沐雨，越是悶熱，越是他們長勢旺盛之時。有黃色、紅色、白色、灰色、黑色等，大的如碗蓋，小的如豆芽，有“畫”出圖案的，也有扎堆抱團的，還有獨善其身的，不與同伴相比，只求表現自己。蘑菇生命短暫，它的鼎盛時期，也只有一天，隨后開始萎縮，一個星期消失殆盡。它們潔身自好，鶴立雞群，笑納風雨，來去匆匆地偷看一眼世界，就沉入黑土，化作守護大地的“小精靈”。

縱觀書中呈現的植物畫面，個個生機勃勃，姹紫嫣紅，流風回雪。呈現于作者鏡頭中、筆墨下的它們，個個都是有感情、有故事的“人”，讓我感知作者俯身與植物“竊竊私語”的用心與執著。原來，讀懂植物的“竊竊私語”，竟有如此妙用。

(林薇 元挺林)